2021年3月30日 星期二

2021生日快樂知識加-3月壽星-校園綠不綠之「生境面積指數」

 

最近在社團內提到了自己在大學投入的「EcoPark生態園」,然後又有社員反映自己想關注台北市的生態議題,卻屢屢漏網,就想到其實都市生態系統,也是和自己頗有淵源的一項主題呢~

 

另外,也有部分投身中小學教育的社員,有在嘗試推動綠色校園的環境教育教學活動?因此我想我乾脆來分享有關都會區校園、公園設計,會顧慮到的「生境面積指數(BAF)!!

 

「生境面積指數」其實是1980年代從德國發展出來的都市生態評估指標,但一直到21世紀初才開始被台灣的城鄉發展、景觀學界所知。所謂「生境面積指數」,大抵上是假設透水性好的設施表面(例如透水磚、厚土花圃)、或是植栽,是對適應都會區的野生生物較良好的有效棲息環境,如果這2類環境的所佔表面越多,那麼「生境面積指數」就越高。

 

在歐洲,「生境面積指數」越高的公園或設施,一般來說生物多樣性就會越高;但在台灣,都會區設施的「生境面積指數」未必會被證實對生物多樣性的益處,反而是其他環境因子的差異明顯和當地的生物多樣性有關。

 

對都市生態系有興趣的夥伴,不妨來認識一下這個在台灣沉潛已久的指標唷~ 🙂

 

都市裡的野生生物窩窩

寸土寸金的都會區,我們生來便不斷地在追求「居住品質」與「居住正義」...但大家走在車水馬龍的都會區之中,是否有想過野生生物們的「居住正義」呢!?

圖片來源(組合圖):彰師大進德校區平面圖(左)(from 彰師大地理學系網頁);彰師大王金平游泳館(右上)(賈雯卿 攝影);彰師大EcoPark(賈雯卿 攝影)。

 

上圖秀給大家的,是彰師大的平面圖,以及隨意抽取2處區域的照片...就讓大家光憑照片呈現的特徵來看,覺得是右上角那處「以『公道伯』為名的游泳池建築」、還是右下角那處看似荒廢的園地,對常出現在都會區的野生生物們,「比較公道」呢?

雖然都會區已經被充分地被人類所佔據,但在某些條件下,有些野生生物還是能夠適應都會區的生活,增添這裡的生物多樣性,也為喜愛生物、卻屢次無緣出野外的朋友們,帶來不少驚喜!

 

「生境面積指數」概念的起源

1980年代的德國,人們除了追求便利的都會生活,還將關懷擴及到了與人共處的野生生物-「如果我們居住的城市,還能和小鳥、青蛙、蜂蝶、甲蟲...等小生物一同分享,那就太好了!!」

 

於是,「生境面積指數(Biotope Area Factor, BAF),或翻譯為「生物棲地指數」,便由當時德國柏林的都市發展局提出了(當時台灣應該還在戒嚴時期、而且各種濫墾山林吧...^^;) 德國研究者發現,有些都會區公園,即使坐落在大都市之中,如果透水區域或植栽夠多,當地的生物多樣性仍然可以維持在一定的水準。或許,維持甚至增加都市中的透水區域和植栽,就可以避免生物多樣性,隨著都市的擴張而消失吧!

 

隨後,德國柏林便將「生境面積指數」作為環境規劃的衡量標準,期待能維持、甚至提高都會區的生物多樣性,而這樣的概念也逐漸從德國往歐洲各地、甚至全世界擴張開來......

 

「生境面積指數」的高低與否,在於都會區建設範圍內的「有效生態表面積」佔據總面積的多少。而「有效生態表面積」,顧名思義就是適合野生生物棲息的大致程度,主要由2種因素主導-表面的透水程度、還有植物的覆蓋程度-很直觀地,透水的表面可儲蓄水分給生物使用、也能讓生物鑽入躲藏、更能調節溫度;植物則是提供生物躲藏棲息、甚至作為食物的來源。

 

而這些不同程度的透水程度和植物覆蓋程度,就會被生態調查者或建物設計者換算成不同的「生態權數」,幫助人們評估建物有多少維持生物多樣性的潛力。我們可以參考下方的列表~

 

列表來源: Berlin: The Biotope Area Factor( Sabina French, April 2017)
 

「生境面積指數」作為評估指標的挑戰

 

目前,「生境面積指數」可用於生物棲地品質的調查粗略評估,也可以用於建物的設計,讓城鄉規劃或建築設計者評估建物作為生物棲地的潛力、甚至也能納入「綠建築」的評估指標中。

 

但是,「生境面積指數」多半是利用空照圖,讓相關領域專家去判定這些設施表面的生態有效程度-也就是說,這些設施到底適不適合當作野生生物的家,其實還是有些主觀的......

 

 

「生境面積指數越高的都會設施,真的具有越高的生物多樣性嗎?」

 

這樣的疑問,一直圍繞在關心都市生態的生態研究者腦海中......

 

而且,不同類群的生物-小鳥、爬行動物、兩生類動物、昆蟲類、 蜘蛛、蝸牛...等等,對於這種稍嫌簡化的生態指標,或許也會有不同的反應......

 

我閱讀了東海生科碩士生-林承昊在2015年發表的研究報告,主要是針對台中市都會區的公園中,「生境面積指數」對蜘蛛和昆蟲多樣性的影響。除了「生境面積指數」之外,作者也不排除其他的環境因素-例如「林下植被密度」「葉面積指數」「草本植物密度」等,和蜘蛛及昆蟲多樣性的關係。

 

圖片來源(組合圖):森林垂直結構示意圖(左上)(from Quantifying understory vegetation density using small-footprint airborne lidar(Campbell et al., 2018));3種程度的林下植被密度示意圖(右上)(from Understory Vegetation in Oil Palm Plantations Promotes Leopard Cat Activity, but Does Not Affect Rats or Rat Damage(Hood et al., 2019));葉面積指數示意圖(左下);草本植物覆蓋率測量(右下)(from 簡雎楠 攝影)

 

結果發現,在台中市的都會區公園,蜘蛛和昆蟲的多樣性並不會受到「生境面積指數」所影響,但葉面積指數較高(一定面積內葉面積較大的區域)、草本植物覆蓋率較高的地方就有較高的蜘蛛多樣性!而林下植物越茂密的地方,昆蟲多樣性就越高!

 

「生境面積指數」的附加價值

 

 雖然地處溫帶的德國,都會區的「生境面積指數」的確會對當底的生物多樣性造成正面的影響,但移地到了台灣,或許是地處亞熱帶造成的「空間背景不同」、或許是觀察的生物類群不同,「生境面積指數」並不如研究者期待的那樣,對特定生物類群造成正面的效益。


然而,提高都市的「生境面積指數」還是有它的價值:


一來,較多的透水表面和植栽,可以增加水分的涵養,減少地表逕流及水分流失


二來,這些能夠涵養水源的設施表面和植物,「比熱」也比較大,比較不會因為受到太陽直射而大量吸熱,就可以減少都市「熱島效應」的升溫


三來,多樣化的設施撲面和植栽,其實也豐富了居民的景觀視覺感受-比起硬梆梆的單調鋼筋水泥,縱橫排列的磚瓦配上土壤豐厚的園圃、加上枝葉扶疏的花草樹木植栽總是賞心悅目許多吧~

柏林市區因為地表建物、綠地、透水鋪面比例的不同,造就同時不同區塊的溫度差異。圖片來源:Urban Climate Zones 2000(Environmental Area Berlins, 2001)-https://www.berlin.de/umweltatlas/en/climate/urban-climate-zones/2000/maps/


運用「生境面積指數」作為一處城市「是否對生物多樣性友善」的指標,還是稍嫌粗糙,但試圖提升城市的「生境面積指數」,還是能為都會區的生活品質帶來一些附加價值。或許,再將「生境面積指數」搭配更多的生物棲地品質相關指標,更有助於我們判斷一座城市,是否能和當地的生物共存共榮~ 🙂

 

參考資料:

(1) Sabina French. (April 7, 2017). Berlin: The Biotope Area Factor. Retrieved from: https://silo.tips/download/berlin-the-biotope-area-factor?fbclid=IwAR2kfOliPPG3Tv9sPgyDdBLpvZLkH6Srv8y9icsq3ONQY7x-6g1ySR1qNOc

(2) Aaron Thomas. (March 1, 2012). Boosting greenspace and biodiversity. Retrieved from: https://wwf.panda.org/?204591/Berlin-biodiversity

(3) 廖桂賢(2006/3/9)。永續城市的環境策略:柏林經驗。環境資訊中心。取自:https://e-info.org.tw/node/4231

(4) 林承昊 (2015)。生境面積指數能否反映地景嵌塊的生物多樣性?以中台灣都市公園作為調查對象。東海大學生命科學系碩士論文取自:https://hdl.handle.net/11296/56g6yg

2021/3/31 賈雯卿